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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二十四章   毒后與劍尼(三)佛染紅塵

作者:青山喬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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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雲生回到家中,在夜深人靜的書房裡,再三猶豫,最後終於下定決心,打開了手中的小木盒……

讀著沈香九親手寫下的日記,趙雲生的眼淚不爭氣的一顆一顆滴了下來。每多讀一篇,他的心就彷彿被刮了一刀,直到肝腸寸斷。

原來,沈香九一直沒有放棄趙雲生,甚至一步一步努力著。她不斷努力經營著沈家事業,並不是為了報復趙雲生,而是為了挽回兩人的感情。她一直認為,兩人無法結合的原因,在於兩家事業上的敵對。那如果她能執掌沈家,與趙家和解,那兩人間自然再無任何阻礙。

然而想不到,在沈香九努立上位之際,趙雲生竟然放棄了這段感情,與知縣女兒完婚。沈香九為此自然是痛不欲生,不過堅強的她,卻沒有放棄希望,始終認為兩家有和解的那一天。直到趙雲生約見沈香九的那一天,沈香九在日記上寫下有如少女般的雀躍心情,但她萬萬沒想到,這竟是她這輩子最後寫下的一篇日記。

那一夜,趙雲生在沈香九的酒杯上下了毒。沈香九死,沈家換人繼位,並藉此換取沈家停止對趙家的繼續打壓。

趙雲生再也承受不住自己的卑鄙與懦弱,他拿出先前用來毒殺沈香九的毒藥,用最後一杯毒酒,為自己人生的最後一程送行。

彌留的生死之際,他彷彿看見了心愛的九妹,前來接他……

「九妹,對不起!」

趙雲生痛哭流涕,但沈香九未發一語,只是默默的將她擁入懷中。

 

第二世結束了,杜一生依舊沒有留戀懷中消散的九妹身影,繼續朝第三世前進。

第三世,生離死別。

一生戎馬的大將軍蔣萬生,作夢也沒想到,如今自己揮軍攻打的對象,居然會是自己畢生捍衛的王都!

在他出征西狄之際,恭親皇發動政變,將接掌皇位不到一年的豐秀帝給打入大牢,整個王都京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,唯一的變數只剩下他這位手握三十萬精兵遠征的威遠大將軍。

原本蔣萬生冀望,當自己大軍逼進王都時,恭親王會知難而退,然而當恭親王以數十萬在王都的家眷為人質,發出恐嚇宣言後,反倒使得這支兵強馬壯的征遠大軍,出現了雜音。

「征遠大軍一日不歸順,便每日斬殺家眷十人!」

恭親皇發出赤裸裸的死亡威脅,而且很快便開始執行。在其殺掉百人之後,征遠大軍已是士氣渙散,且全部壓力都落在威遠大將軍蔣萬生肩上。

「啟稟大將軍,謠傳王部下一批動手的家眷,是第八營。因此八營已有六位隊長連署,希望大將軍歸順王都。畢竟所有人從軍都是為了對抗外敵,而不是殺戮自己族人。」

聽著屬下參謀的報告,蔣萬生又何嘗不知底下士兵們的心情,只是……先皇生前對自己萬般提攜,臨終更是將皇子豐秀帝託孤給自己,然而他一心為了掃蕩西狄,竟然忽略了恭親皇的野心。

「報!王都傳來最新消息,明日午時處斬者,乃是……乃是大將軍府上三百餘眾!」

本以為自己久經沙場,早已看慣生離死別,足夠堅強,然而當對象是自己拚命守護的家人時,蔣萬生也頓時一陣頭暈目炫。

他將眾人趕出去,獨自一個人思索,到底該如何走下一步……

然而直到隔日午時,他依舊不清楚,什麼才是正確的決定。他只能來到對峙的城牆上,看著事情究竟會如何發展。

 

大將軍府上三百餘眾被推到了城門之外,人數之眾遠勝先前任何一次的處決。人群之中,蔣萬生很快就搜尋到自己的妻兒,同一時間錐心般的刺痛,一陣一陣從內心深處傳來。特別是妻子鍾靈九的目光望向他所站方向而來時,灼熱的讓蔣萬生羞愧到無地自容。

而當數十名行刑手手上的屠刀高舉時,蔣萬生再也忍耐不住……

什麼國家大義,都隨它去吧!我只求家人一生平安……

只是就在蔣萬生即將要開口投降時,局面有了變化。負責帶隊執行刑罰的小隊長突然造反,帶領著一小隊部隊對行刑手展開攻擊。而原本投降二字就要說出口的蔣萬生,情緒似乎也受到這起突發故事的影響,轉而大聲喊道:「全軍出擊,把傷害我們家人的這群叛國賊,給我通通殺光!」

一時間,遠征軍全體士兵士氣爆炸,奮不顧身的對王都展開全面進攻,包括蔣萬生本人都率領一隊精銳騎兵,親自衝殺出陣。僵持多日的大戰,全面爆發開來。

遠征軍原本就是精銳部隊,再加上親人遭殺害所激起的報復心,銅牆鐵壁般的王都,竟然在短短三天內,就遭到攻陷。恭親王連求饒的機會也沒有,就被士兵們給當場千刀萬剮。反而是身陷囹圄的豐秀帝,竟然毫髮無傷的給救了出來。

這一仗,驚天動地、傳世千載,也讓蔣萬生獲豐秀帝親封為「護國大將軍」。他終其一生都是王都最有權勢,也最受人民愛戴的將軍。

然而在名垂千古的這一戰之後,蔣萬生就再也沒有笑過。因為他永遠忘不了自己在戰場上發瘋似的撿拾著家人的屍體,特別是當他抱起妻子鍾靈九的頭顱時,他那傷心欲絕的模樣,令在場所有人都不忍直視。

而接下來的日子裡,他總是不斷的反問自己,當時所做的決定,真的是對的嗎?如果早點投降,自己的妻兒如今是否還能隨侍在側呢?直到蔣萬生晚年病死的前一刻,口中依舊不斷呢喃著:「我是不是做錯了?」

 

三世輪迴劫結束,杜一生還是杜一生,眼前站著的人也還是陣皇陣九變,只是她的模樣,卻不斷的與王如九、沈香九及鍾靈九的容顏,重疊起來。王如九的迷人純真、對沈香九的無比愧疚,以及對鍾靈九痛徹心痱的生離死別,三種複雜交織的情緒,翻騰著杜一生的心神。

「南無阿彌陀佛!」

杜一生口中一聲法號響起,終究捨棄了這三世情緣的糾纏,起身準備離去。

「若真要走,便一劍殺了我。」陣九變上前抱住杜一生,不讓他離開。

想不到陣九變的原意是設劫困佛,但最後反而是她自己情種於深。

 

佛劍斬業,不容於情。

只見杜一生「佛字聖劍」上手,無情一劍刺穿陣九變胸膛。

只是雖說不容於情,但人非草木,豈能無情!在陣九變胸膛湧出鮮血,癱躺在杜一生懷中時,杜一生的眼角,也不禁流下了一滴淚珠。

而就在這時,杜一生眼前畫面突然一陣霧化,懷中的陣九變也消散無蹤。杜一生猛然睜眼,才發現自己正站在入陣前的大石塊上,而陣九變仍是亳髮無傷的站立在自己面前。

原來竟是夢中夢、劫中劫。杜一生自以為已渡過了三世輪迴劫,而真情流露,但想不到這一切,都還在陣法之中。

而這一滴淚,宣告了杜一生的落敗。

沒想到斬業無數,被喻為仙界第一仙王的杜一生,他的第一敗,居然是敗在「情」這個字上!

 

「大師既然輸了,就請乖乖履行您的承諾。我希望您為我做的事是……」陣九變表情淡然,讓人感覺這三世輪迴純粹就是一場賭局,不帶有任何情感,直到她最後說出口的要求……

「我希望大師為我生下一子。」

什麼!?

陣九變的要求,令在場眾人錯愕不已,特別是杜一生本人。三世輪迴的經歷,雖然讓杜一生情種陣九變,但回到現實立刻要結婚生子,未免也來得太過突然……

語塞片刻之後,杜一生回話說道:「我佛修行,本該斷絕七情六慾,貧僧今日不慎妄動,已是罪過,豈可繼續沉淪!況且,稚子成為賭注之物,而無天倫之情,絕非天理之道。」

雖曾動情,但杜一生終究揮劍斬情。而面對杜一生的無情回絕,當眾表露心跡的陣九變,是否會惱羞成怒,進而演變成一場仙王大戰呢!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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